发布：2007/8/10  阅读：391

发现“野人少女”的村干部

如今当了新娘的周金惠 

    在重庆忠县一座偏僻的大山里，住着一个名叫周金惠的女孩。在这个女孩只有八岁的时候，一段悲惨曲折的命运突然降临在了她身上。而女孩所有的遭遇，都和她的亲生父亲有关。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？我们来看下面的报道。
    
    去年年底，21岁的周金惠幸福地做了新娘。谁也想不到，这个看上去还有点害羞的女孩，在五年前曾经有一个可怕的外号"野人少女"。

    记者：你爸爸经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话？

    周金惠：不准出去。

    周金惠为什么会有"野人少女"的外号？她和父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？故事还得从2001年说起，那一年，周金惠的命运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。

    2001年，重庆忠县下乡挂职锻炼的村干部李宗仕听说了一件怪事：在他下乡的村庄附近的山谷中经常回荡着一个少女的惨叫声。这座山里只住着一户人家，就是周成银和她16岁的女儿周金惠。这个奇怪的声音缘何而来？李宗仕准备上门去问个究竟。可刚到周成银家门口，李宗仕就见到了惊人的一幕。
    
    李宗仕：看到有一个女孩，坐在那个屋子里。她那个手当时就是很萎缩地，那样抱到一起，像那个狗一样。

    李宗仕说的屋子，其实是一个猪圈改成的窝棚。正当李宗仕想仔细看个究竟时，周金惠的父亲周成银突然挥舞着棍棒朝他扑了过来。情形危急，李宗仕只能一路跑下山来。随后，李宗仕找到了周成银的哥哥周成坤，了解到那个在猪圈里的女孩，正是周成银的亲生女儿周金惠，那个奇怪的少女惨叫声正是周金惠发出来的，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子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？
    
    李宗仕从周成坤那里还了解到：周金惠的亲生母亲名叫罗世秀，就生活在临近的汝溪镇。可当李宗仕想找她了解情况时，她家里却是空无一人。邻居们说，当罗世秀听说有人过来找她，她立马就躲了起来。几经周折，李宗仕终于找到了罗世秀。原来，罗世秀之所以躲起来，是害怕周成银又来找她了。

    罗世秀：他都是晓得我这里嘛，我来这里，他到这来找我，找过几回。他到这找我，他又想打我。

    罗世秀告诉李宗仕，周成银的性格非常暴躁。她进门后不久，就常常遭到丈夫的打骂。

    罗世秀：（结婚）三个月没怀孩子以后，他脾气暴躁他就说，就说喂个猪头吧猪死。喂个牛头吧牛死。就打，两个打吵。

    面对丈夫的打骂，罗世秀选择了沉默，后来生下了女儿周金惠，罗世秀以为丈夫这下子会对自己好一些，可是周成银嫌弃是女孩，打骂更是成了家常便饭。
    
    周成坤：天天打架他打她，天天不晓得为了啥事，反正为了点儿小事就打她。

    罗世秀：想给你抽到哪里就抽到哪里。在田里想把你摁到田头弄水就给你弄水。经过群众都看到的，我没有办法呀。

    由于不堪丈夫的虐待，1988年，罗世秀便和周成银离了婚。当时，她想带着四岁的女儿周金惠一起走，不料丈夫死活都不同意。

    罗世秀：（我说）我们娘俩（即使）要饭嘛，（也）要一起走。（可）在法庭上他要要，他说他的他要要。
    
    由于害怕丈夫采取过激行为，罗世秀不得不把女儿留给了他。让人意想不到的是，离婚后不久，周成银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给变卖了。

    罗世秀：前头走，后头都把母猪拿去卖了，把家产拿去卖了，田跟猪（都）一样。

    这还不算，周成银后来又把好端端的房子也拆了个乱七八糟。

    周成坤：那个砖头全部到处乱七八糟摔起。砖头整烂了，整起半截，弄起块块乱摔。 


    离婚后，周成银的行为越来越古怪。他甚至会把女儿背起来扔到无人的河坝里。哥哥周成坤曾多次从河里救起自己的侄女。可周成银知道后，会直接冲到哥哥家打闹。周成坤实在没办法，只能由着周成银把周金惠领走。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多，等周金惠八岁那年，周成银竟然把她关进了猪圈里。

    周成坤：现在看那个屋像个狗窝一样，狗都钻不进去。是在外头把门封闭好的，外头锁了。

    周成坤事后分析认为，是妻子的离开让周成银的精神受了刺激，他老是怀疑女儿要逃跑。他经常会在猪圈门口撒上灰，风一吹灰一飞，周金惠就要遭一顿毒打。每当这个时候，女孩的惨叫声就回荡在整个山谷中。而"野人少女"的传说也是从那个时候渐渐在当地流传了开来。周成坤曾多次上山去劝弟弟住手。可周成银根本不理会，他对前来规劝的来人一律是拳棒相加。

    周成坤：刀砍、还有手捶，把我脑壳打个印印。

    由于周成银太过凶悍，周成坤多次的解救全部以失败告终。整整八年过去了，周金惠从八岁长到十六岁，就一直生活在那个猪圈里。与此同时，周成坤对解救侄女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。李宗仕在了解了这些情况后，随即召集了几个村干部展开解救行动。

    李宗仕：他就拿刀来砍我们，我看到事情不对头，我就回去，向乡里作了汇报。

    乡政府随后联系到当地警方，警方动用了两辆警车和十几个警察，终于把十六岁的少女解救了出来。
    
    采访：李宗仕：公安局采取措施，把那个棚棚全部把它拆了，拆成一个空架架。

    直到此时，大家才走进了周金惠整整生活了八年的猪圈。李宗仕感叹说：这跟野人居住的山洞没有什么区别，从8岁到16岁，周金惠整整过了八年的野人生活。当周金惠出现在众人面前时，大家更是吃了一惊：只见那个女孩衣衫褴褛，满头的长发都向上竖着。

    李宗仕：解救出来过后，当时她出来完全像一个原始人、猿人。
    
    由于长期被关在猪圈里，周金惠在被解救后，连基本的行走能力都丧失了。即使有人架着她，她也很难正常行走。此外，长达八年的封闭生活，使周金惠的智力停留在了三四岁儿童的水平。 


    采访：李宗仕：她的智力完全像痴呆人一样，那么多人，有很多男的、有很多女的，她说解手就解手，把裤子一脱就解手。

    就在周金惠被解救出来的同时，警方把她的爸爸周成银送到医院进行诊断，结果确认周成银是一个精神病患者。十六岁少女周金惠虽然被解救出来了，但是她的去处却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。爸爸被确诊为精神病，没有能力抚养周金惠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当地政府找到了周金惠的亲生母亲罗世秀。可令人想不到的是，罗世秀一口拒绝抚养女儿。

    罗世秀：我说我想养，我想得到做不到的嘛。我想养她，周成银再来找我。他那时候就说要来找我，如果说我家里不出事的话，出事我又怎么办？

    其实，大家都看出来，罗世秀真正担心的，还是周金惠的身体状况。

    李宗仕：她已经晓得这个孩子完全是一个不正常的人，看到是一个不正常的一个女孩。可能对她来说，抚养也非常困难。

    当时，周金惠连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不具备，无论交给谁抚养都是一个负担。就在这时，一个名叫李淑娥的中年女子走进了周金惠的生活。李淑娥当时刚五十出头，是当地乡敬老院的先进工作者。

    李淑娥：如果没有人养，我就拿来抚养她。

    李淑娥主动担负起抚养周金惠的重任，她把周金惠领回了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洗澡。

    李淑娥：身上蛮大一股臭味，好像闻起来不是滋味。就给她洗澡，洗了三盆水。给她身上弄起香皂给她抹，那个汗条都很多呀，洗洗都作呕呀。

    在猪圈中整整待了八年，周金惠不仅身体虚弱，身上也脏得让人无法想象。

    李淑娥：那个脑壳的头发都冲天上长。一道网网，脸又小，头发又多，看起啊最后我扒起洗啊，那个虱子啊很多，虮子很多。

    辛苦了一个星期后，周金惠终于看上去像个正常的孩子了。可刚把周金惠弄干净，李淑娥发现，这个孩子连大小便也控制不了。
    
    采访：李淑娥：大便流这个裤兜里，臭得很。她自己不晓得，也不晓得流到裤兜里。但是最后我想这么下去怎么办呢？

    李淑娥怀疑周金惠可能在长期禁闭的过程中，患上了某种疾病。可真要给她看病，李淑娥实在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。一方面是因为她家里并不富裕，另一方面，她的老伴当初就不同意收养周金惠。

    李淑娥：所以啊，哭过了多少次。但是我是悄悄哭，我不让我那个男人知道。我让我那个男人知道了，他就要质问我呀，因为他是不准我养。

    但眼看着周金惠可怜的样子，李淑娥最后下定决心，一定要把她的病治好。李淑娥瞒着老伴向亲戚朋友借了五百块钱，带周金惠来到当地最好的一家医院。所幸，医生诊断周金惠没有什么毛病，只是她没有形成良好的大小便的习惯，加上身体比较虚弱。当时，周金惠虽然已经十六岁了，体重却只有30公斤。由于长期缺少食物，她根本没有发育起来。几年之后，在李淑娥悉心的照料下，周金惠终于渐渐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。 

    李淑娥：好了我思想上也高兴了。把她穿周正一点，把她打扮乖一点，那不就像个孩子了。

    李淑娥考虑到周金惠总有一天要进入社会，她还一遍遍耐心地教周金惠生活和劳动的技能。两年下来，周金惠学会了挑水，学会了农活。

    记者：教你做些啥事？

    周金惠：洗头、洗衣服、挑粪。

    此时的周金惠虽然依旧不善言辞，但她对李淑娥的感情却是与日俱增。

    周金惠：对我好。亲妈妈一样。
    
    周金惠的模样干净了，人也水灵了，身上再也找不到那个"野人少女"的影子了。这个时候，李淑娥开始寻思要给周金惠找个好婆家了。
    
    李淑娥：她是苦水里捞起来的孩子。我要瘦地的秧秧扯到肥地里头去栽，就是嫁个好家庭，她才过得起好日子。

    去年冬天，李淑娥帮周金惠选定了一个小伙子，小伙子人品不错，家里也比较富裕。就这样，周金惠，这个昔日的"野人少女"不仅恢复了身体健康，回归到了正常的社会轨道。而李淑娥，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妇，靠着善良的心地和坚持不懈地努力，创造了一个奇迹，她因此还受到了中宣部部长刘云山的亲切接见。
    
    看完了这个故事，我们不妨设想一下，如果周金惠的母亲和伯伯早一点向有关部门寻求帮助，周金惠可能就不会成为那个"野人少女"。周金惠的遭遇，是她的父亲一手制造的。但由于他是精神病人，所以无法对自己的行为负责。在这样的情况下，他身边的亲人不管是在法律上还是道义上，都应该主动帮助这个无辜的孩子，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。